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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春天已经到了,但寒冷的天气依旧没有好转。风仍然是那样的凛冽,即使太阳有时候会从云朵钻出来,但阳光照在人的身上,却还是暖和不起来。这用飞流的话来说就是,太阳是被冻在了冰窖里的。梅长苏抱着小手炉,紧了紧身上的毛裘披风,看着书房外开的尚好的杏花树,略微有些寒冷的风一掠过,洁白的花瓣便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,让人有些分不清那地上的白,是雪还是花瓣。
那日萧景琰走后,梅长苏就来到了秦般若的寝间,梅长苏的前脚刚一迈进去,秦般若便开了口:
“苏先生,您之前交待我的事情,怕是要被我弄砸了。”
她说这话说时,脸上多了些平日里鲜有的失落,她向来孤高自傲,何事会让她如此失态? 仔细想了想,也就只有那个榆木脑袋了。梅长苏心里跟明镜似的,他知晓秦般若指的是当初他让她去勾引萧景琰的事。他不语,但面上的表情表明了他梅长苏就是为了此事而来。
“苏先生,不怪我?”秦般若有些奇怪,她是见过他惩罚未做好事情的人的情景,梅长苏待人友善,但遇原则问题,手段也是十分强硬的。这大概也是他能让江左盟成为琅琊高手榜第一的原因之一吧。
“秦姑娘,苏某之前提出此事,全因当初我不知太子殿下同姑娘你相识,还请你莫要在意这过分的请求。”
“苏先生不要说这样的客气话,这些日子,我在这里是真真切切地看出苏先生是位才识智略远胜于常人的人,那日您同蒙大统领的谈话我都听见了,苏先生,般若虽然以前做的都是些阴险之事,但这次我一定会帮您,让太子安然无恙,殿下的婚事,我自也有办法。”梅长苏话音刚落,秦般若就抢着说。她眼神中透着些坚定,原本苍白的面颊,因为激动竟染上了些潮红。
是的,她定会护他周全的,梅长苏的思绪回到了现实,他觉得,这两个人,一个坚韧,一个固执,他们啊,怕是要纠缠一辈子的。
唉,自己这个病秧子,等景琰这边的烂摊子收拾好,就回廊州去吧……
养居殿
梁帝斜躺在明黄色锦缎包裹着的床上,静妃坐在一旁为梁帝按着头部,手法娴熟。
“嗯,近来朕事务繁多,乏的很,你来这儿,令朕倒是清静了许多。”
“皇上,臣妾近日配了些安神理气的药茶,皇上这次便拿些去,养养身子”
“好,还是你想的周到。”梁帝拍了拍静妃的手,握住说。
静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,高公公就进来了:“皇上,太子殿下来了。”说完便踱着步子离开了。
养居殿里点着香,空气里弥漫着些草药味,忽然一阵清风灌了进来,扬起了那一缕缕清香,将室中的倦怠之感席卷的一干二净。
“儿臣拜见父皇,母妃。”萧景琰一身玄色大袍,一身凌然之气,让梁帝看了好不生喜欢。
“景琰,快起来,朕召你来是为了件事。前日,南楚送来了一批上好的罗缎,你挑几匹,送去柳大人府上,听闻柳家的千金病了,这还有十多天便要成婚了,这时病了,你还是去看看为好。”
萧景琰怔了怔心里是说不清的不情愿,但未显于表面,只是把溢于咽喉的不快咽了回去,他抬起手做了个揖:“是,父皇。”说完便退了下去。
梁帝满意地点了点头,但一旁的静妃却和平时的从容截然相反。愁云凝结在面容上,静妃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,心中有些疑惑和忧虑。
东宫
高湛亲自带来了南楚进贡的布匹,件件皆是佳品,置于盘中迎着亮,若说是天上织女织出来的,也定不会有人反对。高湛面带喜色走到萧景琰的身旁:“殿下您看选哪几匹较好?”
萧景琰清了清嗓子:“一切都由公公决定吧,我自是不懂这些。”语气中透着些许冷漠,走开了。
高湛感到有些纳闷,莫不是太子殿下,不喜欢这柳家小姐?
到了柳府,柳大人一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到了门口来迎接,萧景琰下了车定眼一看。唔,柳小姐的确没出来,看来病的有些严重。回过神来,柳大人早已站在了自己身边,脸上尽是欣喜。萧景琰心里清楚,柳徵是个勤勤恳恳的人,为官向来清廉,可谓大梁的一大忠臣,他的女儿听来也是一个妙人。虽然心里对那姑娘不存爱慕之意,但礼义上也是要去探望的。
他一边绕着柳府的花园走着,一边开口问到:“柳卿,听闻令千金染了风寒,本宫想着可否去探望一下?”
柳徵听了这句话,吃惊得睁大了眼睛:“太...太子殿下,您若是想,那可是我家鸢儿的福分,可是,就...就怕将那风寒传给您。”
“呵,那柳卿大可不必担心,本宫自幼习武,岂怕这区区的风寒。柳卿,领路吧。”
萧景琰推开了门扉,小院内的桃花开的极好,嫩粉中透着些女子的娇羞,好不惹人怜爱。忽然,一张小巧精致的脸,从桃花中露了出来,女子的面色有些苍白,萧景琰心想 这便是柳家的小姐了吧,....十几日之后,要和他成亲的人。
“您是?……太子殿下?”女子有些诧异。
萧景琰点了点头说:“南楚进贡了些罗缎,送些到这里,恰听闻姑娘染了风寒,便来看看,可是打扰了?”
“没有没有,太子殿下,您能来探望我,是鸢儿的福气。快进去歇息一下吧。”
“也好”
房内的设置同寻常富贵人家小姐的闺阁差不多,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,柳鸢的房内放了许多发簪,一排排的摆放起来,明晃晃的。
“姑娘这的簪子可真多。”萧景琰四处看着
“殿下莫笑,我平日里没什么别的爱好,就是喜欢收集簪子。这些,都是从前随父亲出游时买的。”
“哦?那姑娘今日戴的簪子可是在哪里游玩的时候买的?说来听听。”萧景琰转过身来,目光看向了柳鸢绾的发髻处。
“啊,今日戴的不是,是母亲在十六岁生辰时给我的。殿下,认为怎样。”柳鸢浅笑,纤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,却没注意到萧景琰的表情。
萧景琰的目光看到那簪子,便愣了。
极狭的月牙上镶着两三株白玉雕成的小花。
玖 完